“军师!军师你快给将军说说!
说说咱们…咱们平时过的都是啥日子!”
周秀才被他晃得站立不稳,却也被这生死关头激出了全部勇气。
他用力甩开狗二眼的手,挺直了那被生活压弯的脊梁。
此时,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,却带着读书人最后的一点尊严。
以及对想吃饭的向往:
“将军容禀!”
他艰难地执了一个文生礼,抬起头来,眼睛中的绿光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饿得。
“学生周秀才,字文瀚,确系福兰镇下何家庄村塾蒙师!
数岁前,因北地连年遭灾,学生携拙荆回南投奔妻舅。”
说到这,这位刚才一溜跑路磕磕绊绊都没哭的老先生,眼睛突然红了起来。
“谁料…谁料我那妻舅一家势利刻薄,见我落魄,竟不顾我多年周济家内之恩,将我与拙荆逐出家门!
拙荆…拙荆她…路上染了风寒…没能…没能熬过来…”
说到此处,周秀才眼圈又是红了几圈,声音哽咽,强忍着悲痛。
“学生…学生孑然一身,也无法回乡,只得想着回福兰镇,寻个糊口的营生,或是再去村塾教几个娃娃,了此残生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指着身后那片狼藉的山坡和眼前这群畏畏缩缩的人:
“行至这老屁沟,就被…就被他们截住了!”
他看了一眼狗二眼,眼神复杂起来。
狗二眼心里登时就是一紧,心说这老家伙可别扯淡啊!
你要是动动嘴皮子,我们可就都玩完了!
而周秀才终究是长叹一声,指着他们,低头道
“他们…他们倒也没真伤我性命,只说山上缺个识文断字、懂规矩的‘军师’,就把我强掳了来!
可这山上…这山上…”
周秀才的声音带着一种荒诞的悲愤,指着狗二眼、马不尿和那些喽啰:
“将军您看看!您看看他们!看看这‘山寨’!
除了这座四面漏风的破庙,还有什么?
他们平日里,连只活鸡都抢不到!
全靠漫山遍野挖野菜、捡野栗子果腹!
饿极了,连树皮都啃过!
将军若是不信,去那破庙灶膛里扒拉扒拉,看看灰里是不是都是烧糊的栗子壳和野菜根!”
周秀才激动得嘴唇哆嗦,似乎找不到一个足够贴切的词来形容眼前这群“悍匪”的穷酸和落魄。
他是真恨啊!
我多大岁数了你天天给我吃栗子!
我都扣坏了十好几根树枝了你知道吗!
“将军!他说的是真的!句句属实啊!”
而狗二眼再次抓住机会,伏地哀嚎,声音凄惨如同被人撅了一样。
“我们就是一群没活路的苦哈哈,聚在这破庙里,求老天爷给口饭吃,饿不死罢了!
将军您大人有大量,就把我们当个屁…放了吧!”
放了他们?
张永春看着这只含金量极高的队伍,眉头一皱。
随后,又突然一松。
他猛然想起,这群歪瓜裂枣
似乎也别有一番作用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