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串数字，在手机屏幕上安静地躺着。
500,128.50。
林风的指尖，隔着屏幕，都能感觉到那串零的重量。
它们很烫。
像是刚刚从焚尸炉里取出来的烙铁。
电话那头，那位父亲压抑的哽咽，还在他耳边回响。
每一声，都变成了银行账户里一个冰冷的数字。
他用一个女儿的死讯，换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。
五十万。
他关掉手机屏幕，房间里唯一的微光消失了。
黑暗，浓稠得化不开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，粗重，急促。
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，他走到卫生间，趴在马桶上干呕。
什么都吐不出来。
只有酸涩的胆汁，灼烧着他的喉咙。
他打开水龙头，用冰冷的水，一遍遍地冲刷自己的脸。
镜子里的人，面色惨白，眼神空洞，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模样。
他是个混蛋。
这个念头，清晰得不容置疑。
可他也是个，马上就要有车有钱，能活下去的混蛋。
他回到房间，脚步有些虚浮。
他走到床边，看着被子下那个安静的轮廓。
“沈月。”
他轻声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这笔钱，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父母。”
“再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，让你在那边也能当个富婆。”
“我保证。”
这些话，像是在对尸体说，也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是一种苍白的自我救赎。
他需要一个理由，来说服自己，他做的一切，不只是为了活命。
叮。
一声轻响，打破了房间的死寂。
不是短信。
是那个熟悉的，血红色的系统弹窗。
【主线任务更新：运送包裹】
【交通工具已获取】
【请尽快出发前往目的地：怀恩市】
【提醒：怨气压制效果剩余时间，6小时42分。】
包裹。
系统冰冷的词汇，像一盆冷水，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那点虚伪的温情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那股尸体与香精混合的气味，让他头脑清醒。
他不是在做什么高尚的事。
他只是一场交易，一场为了活下去的交易。
咚。咚。
门外，传来了两声沉稳的敲门声。
不是苏晴那种试探性的轻叩。
这两下，短促，有力，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。
林风的心脏，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屏住呼吸，走到门边，透过猫眼向外看。
走廊昏黄的灯光下，站着一个男人。
身材高大，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不像酒店的住客，更像是某个大人物的保镖。
林风的手，搭在门把手上，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他拉开了门。
“林先生？”
男人的声音低沉，没有多余的情绪。
林风点了点头。
男人没有废话，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。
一个奔驰的车钥匙，还有一个沉甸甸的，黑色的杜邦防水行李袋。
“车在地下车库，b区32号车位。”
“袋子里是沈先生为您准备的路上需要的东西。”
“沈先生说，请您，一定照顾好他的女儿。”
说完，男人微微颔首，转身就走，皮鞋踩在地毯上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整个过程，不超过三十秒。
干脆，利落，高效。
林风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。
这就是有钱人的办事效率？
他将那个巨大的行李袋拖进房间，拉开拉链。
最上面，是一沓用塑料薄膜真空封装好的崭新钞票，厚厚的一叠。
下面，是一部全新的，没有拆封的华为手机，几套换洗的户外运动服，一个塞满了高热量食物的补给包。
在行李袋的最底层，他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，卷起来的物体。
他把它拿出来，展开。
那是一个黑色的，质地厚实的乙烯基袋子。
顶端有六个加固的提手，中间是一条长长的，防水拉链。
专业的运尸袋。
沈月的父亲，想得比他周到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