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砖缝流下来，滴在沈微婉脖子上，凉得她缩了下肩膀。她没动，还躲在旧书匣后面，手紧紧按着胸口的油布包。头顶瓦片又响了一声，很轻，但连着两下，有人走过。</p>
她不敢出声，耳朵贴着墙听动静。</p>
外面不只一个人，脚步分开，像是故意站开位置。排水道那边传来铁器刮地的声音——他们在焊铁门？还是堵路？</p>
她慢慢把手伸进袖子，摸到那块御前奉御的铜牌。手指摸着边上的刻纹，她咬牙把铜牌塞进旁边一块松动的砖缝里，用力推到底，再用湿泥盖住。</p>
不能留东西。</p>
她扯下裙角一条布，缠在发簪尾上，打了个死结。金属声会引来人，她不能再犯错。</p>
旁边有根烂木架子，以前堆东西用的，一半塌了，另一半斜靠着墙。她看了几秒，决定试一次。</p>
脚踩上横梁时，木头吱呀响了一下。她立刻停下，等外面没动静才继续往上爬。腐木扎进手掌，疼得厉害，她没叫，一点一点挪到顶，伸手够到上面通风口的边。</p>
砖灰掉了下来。</p>
她闭眼，用力翻上去。</p>
假山就在三丈外，雨夜里看不清。她落地时膝盖一软，差点跪倒，硬撑住了。背靠一块石头，喘了两口气，手还是护着胸口。</p>
风很冷。</p>
她刚想走，眼角看见左边树影里走出一人，右手按着刀。</p>
右边墙头又跳下一个，落地没声音。</p>
第三人从柱子后出来，手里拿着锁链。</p>
“奉命带你去问话。”那人低声说，“别逼我们动手。”</p>
沈微婉没答，往后退半步，背贴着假山。她看清了，三人围成扇形，腰上有短刀，鞋底带泥，不是府里的守卫。</p>
她慢慢抬手，把发簪握紧，尖朝外。</p>
“我跟你们走。”她说，声音稳，“但让我整理一下衣服。”</p>
左边那人冷笑：“你还挺讲究。”</p>
她低头假装拉袖子，其实把油布包往内衣里塞了塞。心跳很快，但她不让手抖。</p>
那人果然放松了些，上前一步：“快点——”</p>
话没说完，她猛地抬手，发簪刺向他手腕。</p>
那人“嘶”了一声，甩手拔刀，还没拔出来，沈微婉已经冲向右边空位。</p>
可她刚跑一步，身后“唰”一声，锁链飞来，擦过她肩膀。</p>
她踉跄一下，回头看到第三人收手，眼神狠。</p>
不是抓人。</p>
是要杀她。</p>
她转身就跑，沿着假山小路往园子深处冲。雨水让青石很滑，她几次差点摔倒，全靠扶石头撑住。身后脚步越来越近。</p>
“拦住她！别让她出园子！”</p>
她拐过一座石头，眼前亮了——主院灯火通明，巡夜的人提灯来回走。那是死路。</p>
她转向西边，冲向角门。才跑十几步，前面黑影一闪，又跳出两人。</p>
四面都是人。</p>
她退回假山凹处，背靠石壁，喘得厉害。发簪还在手上，但刚才挡了一下，手已经麻了。</p>
一人走上前，刀抽出一点：“交出来，还能活。”</p>
沈微婉看着他，忽然笑了：“你们知道我是谁吗？”</p>
“管你是谁。”那人眯眼，“东西留下，人带走。”</p>
她不说话，突然踢向最近那人的膝盖。那人闷哼跪地，她趁机挥簪划过另一人手臂，抢下他腰间的短刀。</p>
刀握在手里沉沉的，她反手握住，摆出架势。</p>
可下一秒，四周脚步齐响。</p>
七八个黑衣人从各处冲出来，刀在雨中闪着光，迅速围成一圈。她没地方退，刀尖对着她的心、喉咙和肚子。</p>
她咬牙，挥刀挡住一击，转身砍向左边。那人用手臂挡，刀砍进肉里，血溅到她脸上。</p>
背后风声响起，她来不及转身，被人踹中后腰。</p>
整个人摔在地上，刀也飞出去了。</p>
她想爬起来，一只脚踩在她手上，骨头像要断。接着另一脚踢在肩上，她滚倒，嘴磕到石头，嘴里有血腥味。</p>